古代戲曲服飾歷史悠久、積淀豐厚，是中華民族藝術的精華之一，反映了中國傳統藝術的文化精神和審美追求。一般認為，戲曲服飾具有程式性、可舞性、裝飾性與象征性的美學特征。而作為一種特別的戲曲角色行當，丑角服飾在發展過程中又表現出滑稽性的個性特點。

　　戲曲服飾的程式性

　　程式性是戲曲服飾的重要特色。“程”，本是古代度量名稱，后來引申為動作行為準則，“程者，物之準也”；式，即式樣、形式，因此，程式就是指標準的法式。丑角服飾的程式性具體表現在款式、顏色和面料等多個方面。

　　款式的程式性，是指舞臺角色在服飾款式上所遵循的規則，這種規則表現為戲劇服飾的每種款式及配飾之間的搭配，都和角色的特定類型建立了穩定的聯系。

　　顏色的程式性，是指扮演舞臺角色時在服飾顏色上所遵循的規則。這種規則表現為戲劇服飾的顏色及其搭配，都和角色的特定類型建立了穩定的關系。戲曲服飾的顏色與丑角扮演人物類型的對應，因各種主客觀條件如地域、時代、階級、風俗、場合、性格等的不同而不同。丑角服飾顏色的程式性，是戲曲服飾程式性的具體要求，也是中國冠服文化及顏色文化的集中反映。

　　面料的程式性，是指舞臺角色在服飾面料方面所遵循的規則。這種規則表現為戲劇服飾的面料和特定的角色類型具有穩定的關系，如元明雜劇中皮質多用于類丑角形象，戴“皮盔”的普通將領、戴“皮碗字盔”的卒子等均由丑角扮演，其他將領則戴奓檐帽，非皮質。戲曲服裝有通用性，可不受年代、季節、劇目的約束，具有很強的表達能力，直觀性很強。

　　戲曲服飾的可舞性

　　戲曲與舞蹈之間有著密切的關聯。“戲曲者，謂以歌舞演故事也。”戲曲表演一旦具有了表演的制式，便對戲曲服飾提出了可舞性的要求。戲曲服裝的可舞性就是表演服裝有助于演員舞蹈。就丑角服飾來看，其可舞性可追溯到宋金雜劇中副凈所穿服飾。文物資料顯示，當時的副凈角色形象滑稽，表演具有舞蹈姿態，所穿長袍、寬衫、義襕，質地柔軟，款式寬大，可滿足副凈舞蹈動作的需要。明清傳奇的服飾，主要見于劇本曲白提示和插圖描繪，雖不多見，但從描述來看，對服飾穿戴十分講究，強調服飾的可舞性。清宮大戲的表演對服飾的可舞性要求更高，丑角所穿的蟒、靠等，舞蹈性都非常強，擺脫了自然生活形態，借用夸張手法形成的水袖，可豐富表演動作，傳達人物感情。

　　戲曲服飾的裝飾性與象征性

　　戲曲服飾的構成，涉及款式、色彩、紋樣、刺繡、面料等因素。丑角服飾，一是作為一定身份、地位的標志物，二是表達一定的象征意義，體現特定的內涵。如在丑角扮相中，戴諸葛巾，穿八卦衣，口戴丑三，手拿羽扇，乃定計之身段，扮相與孔明相同，以表示是軍師；頭戴破僧帽，短發，身穿破僧衣，腰系草繩，一手執掃帚，一手執吹火筒，這是叫花子；戴圓紗，身穿紅色官衣、朝方靴，口戴白四喜兒，則是常見的縣官扮相。色彩在丑角服飾中顯著的特點是標志人物身份，傳統戲曲服飾的色彩，可以塑造富麗堂皇、龐大雄偉的場面，表現上至皇帝下至貧民的各類人物。丑角服飾的紋樣也有極強的象征性，如丑角扮演的貪官污吏的紗帽，翅子的花紋索性做成銅錢形，以象征其魚肉人民，故稱這種翅子為“金錢翅”。丑角服飾通常紋樣花俏，以象征其惡俗。花袍、花衫、花襖、彩繪繡衣等都是丑角的常用服飾。

　　戲曲服飾的滑稽性

　　丑角服飾的滑稽性形式主要表現為“穿花”、“穿破”、形象錯位。古代戲曲中，丑角“穿花”是一種傳統，不同于生旦角色服飾花色淡雅、色澤柔和，給人以秀麗、優美、優雅、莊重的審美視覺，丑角服飾的“穿花”以花俏、雜亂為特征，用色多濃墨重彩，視覺沖擊效果強烈，給人浮淺、輕薄之感。“穿破”是一種藝術性的夸張，形成破破爛爛的感覺，達到滑稽的效果。戲曲丑角表演往往通過男穿女裝，穿短、佩飾錯戴等手段來造成形象錯位。戲曲中男女衣飾錯穿是一種刻意的行為，將錯穿有意識地表演給觀眾看，并彰顯突出，造成滑稽的效果。如“丑生官衣”，尺寸短于一般男式官衣，專用于由文丑所飾的知縣或幕賓。佩飾錯戴也是形象錯位的表現手段之一，比如文丑所飾的官員將腰帶套在脖子上，和其他角色裝扮的穿戴整齊端莊相對比，顯得格格不入，從而能夠引起觀眾的捧腹大笑。

　　丑角服飾的特性，都是戲曲程式化賦予丑角的定位所決定的。作為一定程度上被丑化的角色，丑角的功能在于插科打諢與滑稽逗樂，其根源在于戲曲與生俱來的民間喜劇精神。戲曲丑角服飾的特點，實際上是由戲曲服飾反映出來的歷史生活的積淀，因而既具有現實的真實感和歷史的真實感，同時又符合審美需要和藝術規律，高于生活，追求舞臺表演的藝術美，具有高度的概括性，從感官上予人以強烈的文化氣息。

　　戲曲丑角服飾元素在當代設計中的運用

　　傳統戲曲的許多元素和方法在當代設計中都得到充分運用，很多設計師從戲曲中汲取了創作靈感。比如現代設計中對戲曲服飾材質、色彩、裝飾等方面的借鑒。

　　在戲曲丑角服飾中提取靈感進行再次設計，方法很多，可以通過對款式的夸張變形，在整體造型上做寫意處理；可以通過對局部圖案的運用，在構圖上進行重新調整；也可以運用丑角服飾中常用的色彩搭配以達到強烈的視覺沖擊力；而紋樣的運用，則要在符合整個服裝的個性的基礎上進行元素重組和再造，要有選擇性和創新性，給人以整體的美感。

　　2007年，中國時裝設計師文波在米蘭國際時裝周上展示了一系列作品，從戲曲的蟒袍中獲得靈感，和丑角服飾中的蟒袍有異曲同工之處。其一系列的服裝以鮮艷的純色為底色，以極富中國特色的盤龍等圖案飾邊，將傳統的圖案及面料與國際流行的男裝款式相結合。紐約的奢侈品老牌設計師Ralph Lauren把目光瞄準了中國元素，他的系列化創作，著眼于讓人著迷的京劇，特別是那些復雜的京劇印花。他所創造的系列服飾中隱含著華麗，大面積的黑色搭配了少量的鮮艷色彩，極端克制地使用中國元素，而不是全身上下鋪滿符號。這些京劇元素將服裝塑造得簡潔、優美、神秘撩人。同時，這組設計中還加入了龍紋、植物紋等中國戲曲服裝常用的紋樣。

　　縱觀當代服裝藝術乃至整個藝術設計，戲曲靈感服裝以及丑角靈感服裝出現了多元化的表達方式，注重材質感的中國化、色彩的中國味、服裝結構以及圖案創新的中國元素。(作者單位：陜西師范大學美術學院)